日前,全国各大媒体集中报道深圳创新的经验,其中,将华为作为重点企业介绍。一贯低调的任正非,罕见地接受了新华社记者的长篇专访。在专访中,任正非打破了华为从不谈政治的信条,直言不讳地说,高成本最终会摧毁深圳乃至中国的竞争力,任正非呼吁“政府最主要还是建立规则,在法治化和市场化方面给企业提供最有力的保障”。
以下为专访部分内容:
记者:华为成长过程中,正逢中国房地产爆发,您是否动摇过?
任正非:没有。没炒过股票,没做过房地产这些东西。
记者:没有诱惑么?
任正非:没有。那时,公司楼下有个交易所,买股票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我们楼上则平静得像水一样,都在干活。我们就是专注做一件事情,攻击“城墙口”。
记者:是怎样形成这样一种文化的?
任正非:傻,要总结的话就是傻,不把钱看成中心。中心是理想,理想就是要坚守“上甘岭”。钱不是最重要的。
记者:华为为什么不上市?
任正非:因为我们把利益看得不重,就是为理想和目标而奋斗。守住“上甘岭”是很难的,还有好多牺牲。如果上市,“股东们”看着股市那儿可赚几十亿元、几百亿元,逼我们横向发展,我们就攻不进“无人区”了。
“政府最主要还是建立规则”
记者:在深圳,政府和企业的关系怎样?您对政府有什么建议?
任正非:深圳市政府做得比较好的一点,是政府基本不干预企业的具体运作。法治化、市场化,其实政府只要管住这两条堤坝,企业在堤坝内有序运营,就不要管。政府最主要还是建立规则,在法治化和市场化方面给企业提供最有力的保障。
记者:深圳创新型经济如何走在全国前列?
任正非:深圳就是要率先实现法治化、市场化,这方面要走在全国前面。打知识产权官司,法庭要公正判决。
记者:过去有一个阶段,珠三角地区被称为“世界工厂”。您怎么看这些年珠三角走的世界工厂之路?这条路对创新发展、创新驱动有怎样的价值?
任正非:20多年前你来华为看,会觉得华为是家快关闭的工厂。我们是利用两台万用表加一台示波器在一个烂棚棚里面起家的。我们曾经也是落后工厂,落后到比珠三角的加工厂还可怜。
演变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现在珠三角大量劳动密集型产业转到东南亚去了。你不能只看珠三角有少数高科技公司成功了。高科技公司也是在“低科技”的基础上成长起来的。你只要给他条件,他就会改进自己、赶超自己,慢慢就会发展。高科技公司也需要“低科技”的零部件。
记者: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些基础制造业的支撑,所谓高科技也是没有基础的?
任正非:是的。我们的高科技是由多少“低科技”组成的?每个零件都是高科技吗?不可能。我们的产品是由多少零件组成的?以前买这些零件,我们都是付人民币,到东莞提货,现在是付美金,到东南亚提货了。
走向繁荣:“锄头一定要种出玉米,玉米就是实体企业”
记者:您觉得现在抓住国际机遇进一步扩大改革开放,重点应该是在哪些方面?
任正非:第一,减税,先把税减下来。减税可以带来企业持续减负,从而增加更多投资和创新,企业有钱搞研发,这样就可能得到休养生息和喘息的空间,产业就能做大,税基也大了。第二,改变劳动和资本的分配机制。华为这些年劳动与资本的分配比例是3:1,每年经营增值部分,按资本与劳动的贡献设定一个分配比例,劳动者的积极性就起来了。
记者:创新跟改革开放是什么关系?
任正非:创新就是释放生产力,创造具体的财富,从而使中国走向繁荣。虚拟经济是工具,工具是锄头,不能说我用了五六十把锄头就怎么样了,锄头一定要种出玉米,玉米就是实体企业。我们还是得发展实体企业,以解决人们真正的物质和文化需要为中心,才能使社会稳定下来。
记者:有人说这些年改革的动力有弱化的现象,您怎么评价?
任正非:我认为如果每个人都抱着一夜暴富的想法,实现不了,它的动力就弱化了。但真真实实的是,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辘轳篱笆狗都没有变,你怎么能变成“富二代”呢?如果我们抱着一种努力创造、缓慢健康成长的心态,每个人的满意度就提升了。
战略耐性:“没有理论的创新是不可能持久的,也不可能成功”
记者:美国硅谷是世界高科技的高地,中国创新的希望何在?
任正非:高科技领域最大的问题,是大家要沉得下心,没有理论基础的创新是不可能做成大产业的。“板凳要坐十年冷”,理论基础的板凳可能要坐更长时间。我们搞科研,人比设备重要。用简易的设备能做出复杂的科研成果来,而简易的人即使使用先进的设备也做不出什么来。
记者:中国有可能成长出许多个“华为”吗?
任正非:可以的。第一,小企业做大,就得专心致志为客户服务。小企业特别是创业的小企业,就是要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真心诚意为客户服务。小企业不要去讲太多方法论,就是要真心诚意地磨好豆腐,豆腐做得好,一定是能卖出去的。只要真心诚意去对客户,改进质量,一定会有机会。不要把管理搞得太复杂。第二,先在一个领域里做好,持之以恒做好一个“螺丝钉”。第三,小公司不能稍微成功就自我膨胀。我始终认为企业要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发展。
泡沫经济对中国是一个摧毁,我们一定要踏踏实实搞科研。一个基础理论变成大产业,要经历几十年的功夫,我们要有战略耐性。要尊重科学家,有一些人踏踏实实做研究。如果学术研究泡沫化,中国未来高科技很难有前途。不要泡沫化,不要着急,不要大跃进。没有理论的创新是不可能持久的,也不可能成功。
我们公司在世界资源聚集地建立了20多个能力中心,没有这些能力中心科学家的理论突破,就没有我们的领先世界。中国必须构建理论突破,创新才有出路。小改、小革,不可能成为大产业。
记者:您说的理论创新是指基础研究?
任正非:理论创新比基础研究还要超前,因为他写的方程也许连神仙都看不懂,就像爱因斯坦一百年前写的引力场方程,当时谁也看不懂,经过许多科学家一百年的研究才终于证明理论是对的。很多前沿理论突破以后,人类当时都不能理解。
记者:华为聘用的国外科学家很多?
任正非:我们海外研究所的科学家大多是外国人,所长是中国人,所长就是服务。我们“2012实验室”现在有700多位科学家,今年会到1400多人。
记者:高科技发展应该以基础理论为支撑?
任正非:有理论创新才能产生大产业,当然有技术创新也能前进。日本一个做螺丝钉的小企业,几十年只研究螺丝钉,它的螺丝钉永远不会松动,全世界的高速铁路大都是用这个公司的螺丝钉。一个螺丝钉就有非常多的地方可以研究。我去过德国的小村庄工厂,几十年就做一个产品,打出的介绍图不是说销售了多少,而是占世界份额多少,村庄企业啊!
记者:就您在华为成长过程中的感受,我们国家在未来一轮经济周期怎样才能“抢占”高新技术的一席之地?
任正非:首先不要有“抢占”这个概念,一抢,就泡沫化。就是踏踏实实做基础,融入世界潮流,与世界一同发展,分享世界的成功。
未来三十年:“一定会崛起非常多的大产业”
记者:有人说深圳走上了创新驱动发展的道路,其中的一个动力源就是华为?
任正非:未来信息社会的深度和广度不可想象,未来二三十年将是人类社会发生最大变化的时代。伴随生物技术的突破、人工智能的实现等等,未来人类社会一定会崛起非常多的大产业。
我们面对着极大的知识产权威胁。过去二三十年,是从落后通信走向宽带通信的二三十年,全世界出现多少大公司,美国思科、谷歌、Facebook、苹果,中国没有出多少,就是因为对知识产权保护不够。未来还会出现更多的大产业,比如VR虚拟现实,中国在这些产业是有优势的,但是要发展得更好,必须有十分苛刻的知识产权保护措施。
记者:您觉得中国应该建设和发展怎样的一种商业环境?
任正非:我认为中央提出新常态是非常正确的。我们不再追求高速度了,适当发展慢一点,有发展质量才是最根本的。
有个专家说,投资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外延方式,比如建一个钢铁厂,再建一个钢铁厂,又再建一个钢铁厂,规模就做大了;第二种叫普罗米修斯投资,普罗米修斯把火偷来了,有了火才有人类文明,这就是创新突破。我们国家提出要沿着创新之路增长经济,是正确的。外延式增长,投资越大产品越过剩,价格越来越低,投资效果越差。
记者:在您看来,我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大机遇,同时面临的大风险是什么?
任正非:我觉得,中国经济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问题。主要是不要把自己泡沫化了。中国的情况还是比别人好的,只要不让假货横行,就出不了大的问题。
防范危机:“高成本最终会摧毁你的竞争力”
记者:您觉得深圳未来的危机在哪里?
任正非:很简单,140年前,世界的中心在匹兹堡,有钢铁。70年前,世界的中心在底特律,有汽车。现在,世界的中心在哪里?不知道,会分散化,会去低成本的地方。高成本最终会摧毁你的竞争力。而且现在有了高铁、网络、高速公路,活力分布的时代已经形成了,但不会聚集在高成本的地方。
记者:华为是深圳本土成长的企业,您对深圳的城市发展比如国际化、改革开放等有怎样的期望?
任正非:深圳房地产太多了,没有大块的工业用地了。大家知道大工业的发展,每一个公司都需要一定的空间发展。
我们国家最终要走向工业现代化。四个现代化,最重要的是工业现代化。工业现代化最主要的,要有土地来换取工业的成长。现在土地越来越少,越来越贵,产业成长的可能空间就会越来越小。既然要发展大工业、引导大工业,就要算一算大工业需要的要素是什么,这个要素在全世界是怎么平均的,算一算每平方公里承载了多少产值,这些产值需要多少人,这些人要有住房,要有生活设施。生活设施太贵了,企业就承载不起;生产成本太高了,工业就发展不起来。
(来源:新华网)
延伸阅读:任正非思想来源
任正非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企业家,也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你很难真正了解他的内心世界。他是一个曾经患过抑郁症的孤独者,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企业总裁。他经常对华为高管疾声训斥,也苦口婆心告诫员工“不要做一个完人,因为做完人很痛苦的”。他不但有质朴实干的一面,更有仰望星空的一面;他从来都不是神,他只是他自己。在他眼里,华为不是成功企业,外界只是在雾里看花,对华为做了过度解读。他不仅是一个充满理想的实干家,而且是一个立足实践的思想者。
作为中国改革开放以后成长起来的第一代企业家,军人出身的任正非在带领华为快速发展的同时,更加重视其企业哲学思想的发展,这一发展大致分为三个不同的阶段,具有四个鲜明的特点。
任正非企业哲学思想发展的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深受毛泽东思想影响的华为发展初期。
这个时期的华为还处于艰难生存与力求发展的阶段,任正非创造性地把毛泽东领导中国共产党走向成功的思想融合到华为的经营管理中,以至于《IT经理世界》杂志曾经刊文称任正非是“泛毛泽东主义者”。华为成长初期面临的生存环境无比严峻,为了在跨国巨头的夹缝中求得生存,任正非运用了毛泽东“农村包围城市”的军事哲学思想,先从国外通信巨头当时无暇顾及的三线城市入手,逐步抢占市场份额,扩大企业生存空间。
在这一时期,他的企业哲学思想隐含在他的一系列讲话中,比如《反骄破满,在思想上艰苦奋斗》《华为的红旗到底能打多久》《要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在自我批判中进步》以及《目前形势与我们的任务》等。
第二个阶段是向西方学习先进的经营管理思想和工具,“削足适履”的时期。
这个阶段华为已经解决了初期的生存困境,进入了企业的高速发展时期。任正非不断走出国门,考察并学习西方的先进文化和思想。
他不仅写了《我们向美国人民学习什么》《北国之春》《冰岛随笔》《市场经济是最好的竞争方式,经济全球化是不可阻挡的潮流》等一系列文章,而且不断与西方管理咨询公司全力合作进行管理变革,与Hay和CRG公司合作引进了人力资源管理体系,与IBM公司合作引进了IPD(集成产品开发)与ISC(集成供应链)管理体系,与PwC合作引进了财务管理体系,与FhG(弗劳恩霍夫应用研究促进协会)合作引进了生产工艺管理体系。
为了破除学习与变革的阻力,任正非不惜用“削足适履”来比喻华为进行的管理变革,强力推进,不计代价,确保先进的管理思想和方法在华为落地。
第三个阶段是融会贯通并形成华为独特的企业哲学时期。
2005年华为经过八年屡败屡战的国际化道路,海外收入首次超过国内收入,标志着华为已经成为一家真正的国际化企业。2003年任正非在华为内部干部培训班上发表讲话《在理性与平实中存活》,认为企业的生命不是企业家的生命,要建立一系列以客户为中心、以生存为底线的管理体系,而不是依赖于企业家个人的决策制度。“管理就像长江一样,我们修好堤坝,让水在里面自由流。”公司发展的微观模式就是一部分有效和谐的方法论,完成企业管理诸元素从端到端、高质、快捷、有效的管理。
这些思想与2000年任正非以“无为而治”为题要求华为高层管理者写命题作文的逻辑是一脉相承的,但是显然已经走出了当初的思想混沌状态,有了明确的目标。在华为“2012实验室”的讲话,则标志着任正非思考的深度与广度已经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阶段,开始思考企业的命运与国家的命运、人的命运的联系,明确提出了哲学改变思想的课题,这也意味着其企业哲学思想的形成。
任正非企业哲学思想有以下四个显著特点:
一、浓郁的军事风格
任正非作为基建工程兵部队的技术兵有过近十年的军旅生涯,南下北上,东奔西走,曾经获得过众多奖励和荣誉。军队的经历使任正非的企业经营管理思想具有浓郁的军事风格,而这种军事风格的思想也恰恰契合了“商场如战场”的企业生存环境。华为经营战略中的“农村包围城市”“压强原则”,组织机构中的“片联”“地区部”“重装旅”,企业文化中的“狭路相逢勇者生”“胜则举杯相庆,败则拼死相救”等都是军事风格的体现。在任正非的讲话中,经常可以看到诸如“统帅”“将军”“正规军”“土八路”“新兵蛋子”“炮火”等军事词汇。
军事词汇的使用还只是表象。从华为的发展历程来看,任正非的确是把经营管理企业作为统军打仗来对待的。他把战争的知识和理论应用到华为中,且在谋略、布局、团队、士气各方面都发挥到了极致。他不仅活学活用毛泽东的军事思想,而且也学习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思想和乔良的《超限战》理论。他把自己多年养成的军队作风融入华为的企业文化之中,使华为成了一个像军队一样目标统一、纪律严明、作战勇猛的高效企业组织。
二、强烈的危机意识
从1987年创立时的小作坊到2014年世界通信制造业的领头羊,27年的华为发展史犹如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但是伴随着华为成长的不仅是欢呼与喜悦,更是如影相随的死亡威胁。这个死亡威胁不是来自竞争对手,而是来自华为创始人任正非的内心深处。
因为特殊的生活经历,改革开放后中国第一批企业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危机意识,这种危机意识来自于不确定性和不安全感。任正非与他们还不同,他的危机意识已经深入骨髓,融入身心,甚至近乎偏执。在《华为的冬天》中,任正非这样表达他对危机的认识:
“我们公司的太平时间太长了,在和平时期升的官太多了,这也许就是我们的灾难。泰坦尼克号也是在一片欢呼声中出的海。而且我相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面对这样的未来,我们怎样来处理,我们是不是思考过。我们好多员工盲目自豪,盲目乐观,如果想过的人太少,也许就快来临了。居安思危,不是危言耸听。”
“十年来我天天思考的都是失败,对成功视而不见,也没有什么荣誉感、自豪感,而是危机感。也许是这样才存活了十年。我们大家要一起来想,怎样才能活下去,也许才能存活得久一些。失败这一天一定会到来,大家要准备迎接,这是我从不动摇的看法,这是历史规律。”
在任正非那里,华为发展越快,规模越大,他的危机意识反而更强烈。他也曾向员工描绘美好的未来,创立之初就豪言华为会“三分天下”;他也发出过“要敢于超越美国公司,最多就是输”的怒吼。但是华为27年来他说得最多的却是“冬天”“萎缩”“失败”“破产”“死亡”等冷冰冰的字眼。于是,一个很奇特的现象出现了,天天疾呼“死亡”与“破产”的华为不仅活得很滋润,而且登顶世界通信制造业;天天高喊“百年基业”与“世界一流”的众多企业却早已折戟沉沙、销声匿迹了。
三、深刻的融会贯通
任正非是一个酷爱学习的人,出差期间必带的物品就是书籍。他技术出身,知识面广,胸怀远大,眼界开阔,富有思想。在他的思想体系中,你不仅可以看到中国古代传统的哲学智慧,比如“无为而治”“利出一孔”“深淘滩,低作堰”,也可以看到近代毛泽东思想中的“批判与自我批判”“农村包围城市”;不仅可以看到古希腊神话中的丹科,而且可以看到美国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英雄人物“蓝血十杰”。不仅可以看到“凤凰”“乌龟”“狼狈”,还可以看到“黑寡妇”“猫头鹰”甚至是“眼镜蛇”;至于“青纱帐”“土八路”“炮楼”等更是比比皆是。
2003年,华为曾邀请北京大学哲学系的张世英教授、韩水法教授、李中华教授和王博教授以及中国社科院的庞朴教授、余敦康教授和原海军政治学院的吴琼教授为华为总监以上干部做哲学培训,讲授“西方现代哲学论和谐相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周易与思维方式”“无用之用——老庄的智慧”“说无谈玄”“回到轴心时代”“战争指导规律与大战略”等课程。任正非本人也亲自听课并与老师们热烈互动。授课以后华为更是把培训录像制作成光碟在公司内下发学习,并向华为的客户赠送。在授课中,年逾古稀的庞朴教授曾问任正非,为什么邀请他们讲授和企业经营管理没有多少关系的哲学课程,任正非的回答是要给华为干部的头脑松松土,浇浇水。换句话说就是提高管理干部的哲学素养,开阔视野,重塑思维模式以适应新的挑战。
2013年任正非在接受法国媒体采访时,提出华为未来要建立三个研究所,第一个就是美学研究所。其实美学也源自于哲学,我们很多耳熟能详的哲学家同时也是美学的主导者,比如柏拉图、康德、尼采等人。2015年1月18日,在华为市场工作会议之后进行的文史哲讲座上,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中国文化书院院长、三智道商国学院院长王守常先生为与会干部带去了《中国的智慧》讲座,充分体现了任正非在企业哲学思想方面的境界与干部培养方面的良苦用心。
四、超越的义利观念
中国自古以来一直存在着义利之争,形成了各种各样的义利观。义指的是特定的伦理规范和道德约束,利则指的是物质利益。对二者关系的不同看法形成了不同的义利观。儒家强调“见利思义”。孔子认为“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孟子认为应当“重仁义轻私利”。墨家强调“交相利”。法家则与此相反,商鞅提出“利者,义之本也”,韩非认为要有“计算之心”。总体而言,在义利之辩中,形成了重义轻利、重利轻义和义利并重三种说法。企业作为一种功利性经济组织,是以逐利为根本的。因此一般的企业老板都把利作为经营企业的第一要义。
作为华为的创始人,任正非在“义利观”上实现了超越。他强调企业是功利性组织,企业的使命首先是活下去,如果没有利润,企业就会死亡。企业同时也是社会性组织,必须守法经营、合法纳税、创造就业。他要求华为员工要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热爱华为,关心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命运。在利益的分配上,和一般的企业老板不同,他把个人利益看得比较轻,愿意和员工分享公司发展创造的财富。
无论是从华为的股权结构还是华为的薪酬制度上,任正非都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分享。一直秉承“要活大家一起活”观念的任正非认为企业赚了钱首先要大家分,大家都有份才会愿意跟着他干。在法律制度还不规范的时候,华为的全员持股制度已经开创了中国企业的先河。目前,任正非在华为个人持股已经不足2%,其余的股份由大多数员工共同持有。
也正是由于任正非有如此的胸怀和魄力,华为才集聚了一大批优秀人才并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成就了华为今日的辉煌。这是一般企业家难以企及的大智慧,也正是这种大智慧使华为一直乘风破浪,奋勇前行。
27年的发展历程,不仅成就了华为,也形成了任正非独特的企业哲学思想。当任正非说“哲学改变中国”的时候,也意味着他已经不仅仅着眼于目前的华为,而是开始思考华为的未来和中国企业的未来。同时,中国企业也可以在学习和批判华为的企业哲学中获得启迪与智慧。
正因为如此,我们可以说,任正非不仅仅创造了华为传奇,而且为中国企业哲学做出了卓越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