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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正非:内审重在挽救干部不以整人为目的

华为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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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中国职业建设周期还比较短,整体社会信用体系缺失,相关企业法律保护不足,内部职务犯罪现象在中国企业当中还是相当普遍的,包括受贿、职务侵占、挪用资金、侵犯商业秘密等。一些相对较大的企业设立有内审或监察之类的部门,但也由于授权不够、人员配置不足、工作方法缺乏等问题,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甚至形成虚设。

 

华为CEO任正非曾于2015年10月23日在公司内审调查工作授权及流程优化汇报会上,就内审的核心工作——前期调查,针对授权行权、工作方法改进、行为规范等方法问题提出了非常好的,值得其他企业学习和借鉴的管理思路。主要包括:

 

  • 主要是解决队伍净化问题,而不是为了量刑;

 

  • 不能非友即敌,调查工作要以挽救干部为出发点,不是以整人为目的;

 

  • 相信被调查人的说明,目的在于让其停止犯错;

 

  • 不能随便侦查干部;

 

  • 一旦立项就不能撤项,一定要有结果;

 

  • 不能让调查成为工具去整异己分子,宁可右一点,不可左一点;

 

  • 坚持查处分离的原则,严格调查,宽大处理;

 

  • 退赔系数逐年提升,增加犯罪成本。

 

——咔嚓题记

 

讲话全文如下:

 

一、不能非友即敌,调查工作要以挽救干部为出发点。

 

第一,不能非友即敌,在“友”和“敌”之间还有很多层次,也不一定非要除恶务尽。你们要掌握度,不要总是很着急、很紧张。你们说“公司早期的问题很少,现在的问题很多,正在下降”,其实早期问题应该比现在多,只是你们没查。以前没有发现问题,公司都能发展过来,现在发现问题了,还这么紧张干什么呢?不要把小问题放大化。

 

第二,珍惜干部的政治生命,调查工作要以挽救干部为出发点,逐渐加强透明。随着公司发展逐渐走向正规,在很多问题上要逐渐加强透明,不一定是去秘密调查。我们是以挽救干部为出发点,不是以整人为目的。比如,我们可以和被调查本人沟通,让他们自己澄清说明一下,宁可信他的说明,也不宁可怀疑,他来说明,其实也是一种承诺“我以后不会干这个事了”。不要总是说打草惊蛇,其实让他知道被公司发现了,就会停止继续犯错,这也是一种目的。所以我们要珍惜干部的政治生命,花很大精力才能培养起来一个干部,要提醒他“早处理、早退账、早退赔”,防止他犯错误。我们最终目的是让大家积极去作战,不是把公司变成幼儿园,只有幼儿园是最干净、最清白的。

 

但是我们并不允许问题不断发生,如果你的问题自己演变得比较严重,对公司有影响性了,不处理也不行。对违法类,原则上与司法对齐,但也不是走极端,主要还是允许悔过自新。但如果你自己不愿意悔改,那就没有办法了。

 

第三,不能侦查干部,与人为善,尊重人权。随便侦查干部,人人都有恐惧感,那公司还打什么仗?你有证据,就拿出来。审计队伍在不断前进过程中,要不断去掉不正确的工作方法。

 

二、调查授权每个关键决策点都要坚决贯彻“集体决策、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

 

第一,层层级级的调查立项、沟通、审批、司法等所有环节都要贯彻“上级管理团队集体表决制,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在业务决策权上可以实行首长决策制,但对人的调查问题上,不能由个人来决定,没有个人审批权力。坚决贯彻少数服从多数,一把手可以主持会议。我们要防止有人利用权力组建山头,不能因为哪个领导说查哪个人就查,不能让调查成为工具去整异己分子,否则就会形成帮派。宁可右一点,不可左一点。我们支持积极审计,但权力要制约,这个制约就是少数服从多数。

 

针对不同层级,就有不同层级的管理团队来集体投票表决,少数服从多数。比如,涉及对22级以上人员调查,应该由常务董事会集体表决,仍然是少数服从多数,要保也要在明处,要有会议记录,保的人要负监管责任。但不是所有人员都需要常董会审批,分层分级授权,19-20级应该由哪一级团队集体表决通过,你们可以去设计。每个参与表决的人,都要明确表达意见“同意或者不同意”,弃权是50%同意、50%不同意。如果不能明确表达态度的人,就主动退出去。

 

第二,立项就要有结果,调查过程要严格保密。

 

立项一定要有结果,初步调查不叫立项。对于匿名投诉,原则上不受理,但有理有据的,你们可以初步了解一下情况,这不叫立项。立项就像司法一样,一旦立项就不能撤项,一定要有结果。

 

调查过程一定要严格保密,无论是对参与决策的人员,还是调查人员。如果你都没有查清楚,也没有结论,就把消息散播出去,你让他和他的主管怎么工作法?

 

三、调查工作要分层次,抓住一个问题先查深、查透;逐渐加强透明,坚持查处分离的原则,严格调查、宽大处理。

 

第一,我曾说过“审计30%就可以作结论”,这里“30%”的概念,指将某一个问题彻底查清。要么就别查,要么就查到底,不是查到一个新问题就转移方向,那没有效果。你们调查这个问题,横向发现很多问题,然后,你们的精力转向了,那你们就不是搞清“30%”,那是不对的。而是你们找到一个问题,就从头查到底,一定要把细节查得很清楚,让他知道你们是有能力和方法的。然后回过头再清理其他问题时,他就知道是否告诉你们还有没有其他错误。

 

第二,坚持查处分离的原则,严格调查,宽大处理。我们对干部要有一种宽容的态度,但也有严肃的态度。所谓严肃的态度,就是指我们调查细节是严格、认真的,该了解的情况还是要了解,但是在处理上,尽可能宽大。所以,审计通过报告来披露真实情况,把想说的话都体现在报告中,包括被调查人态度好坏,有没有重大立功……;处理权放到HRC的纪律与监察分委会,要有这样一层隔离。

 

我们在处理的时候,一定要站在被处理人的立场上,而不能总站在我们的立场。如果处理过头,实际就是冤案。你们可以去和纪律与监察分委会多沟通,处理不能僵化,要有一定灵活性、弹性,也可以倾听被处理人的意见。包括移送司法,也可以听听被处理人的意见,如果他不愿讲,那就只能让司法跟他沟通去;如果他愿意讲,再大的问题,我们都可以针对问题进行宽大处理。我们主要是解决队伍净化的问题,让大家都不敢干坏事就行了,而不是为了针对哪个人量刑。

 

纪律与监察分委会处理问题要宽大一点,根据情况治病救人,但业务部门AT提出建议应该要严格一点。我们也不能让层层级级都宽大,宽大也不是无边,否则AT还怎么去管理其他员工。

 

建议审计人员要订阅《炎黄春秋》合订本,所有监察人员、审计人员都要看,才知道处理不当后影响有多大;另外,也要看看电视剧《身份的证明》,应懂得给被处理人说话和证明自己的机会。

 

第三,退赔系数要逐年提升,增加犯罪成本。比如今年1,明年1.1,以此类推,逐年增加。坦白以后,可以打点折。未来我们可以考虑把退赔系数公开化,让所有人都清楚地了解犯罪成本有多高,产生威慑感。

 

四、提高审计队伍职级待遇标准,审计人员要具有一定水平,有资历、有阅历,懂政策法规、懂方法。

 

将来审计人员必须要具有一定水平,政策、方法都要合理。既然我们胸怀世界,就要有气吞山河这样的气度,不要什么事情都容不得人。年轻人黑白分明、爱憎分明,没有阅历、没有胸怀、没有方法,政治上不成熟,不能担任审计任务。你们要系统性看看审计人员的来源,要提高审计人员对业务的理解能力,避免“烟囱式”发展,低职务、低级别、没有社会经历的人员,不适合进入审计队伍。

 

我们要求审计人员既懂公司政策法规,又懂方法,那么待遇级别就要高。如果你们认为这个人级别还不够高,但是有水平,那就继续呈报去提升他的职级。我们已经把审计人员的工资都涨了,如果你们认为涨得不够,这次郭平轮值期间可以再调整。进入审计队伍的人员要求在多少级别以上,是否浮一级,也要在你们的文件上体现出来。

 

五、其他

 

这次调查授权的优化整体建议很好,文件经过常董会同意以后,可以由监事会来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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